是刀宗三可愛加西江老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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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寒雨最近有個不大不小的煩惱。
道域酒價近日連連上揚,雖然漲的幅度並不太高,但因酒已成了他們家日常的必須開銷,而家裡卻無多餘閒錢負擔水漲船高的酒費,他幫父親買的酒只能愈來愈少。
西江橫棹曾向他問起一次酒量減少的事,之後就不再提。但天黑時一起用飯,他透過昏暗的燭光幾次偷偷望著父親的臉,父親眉間溝壑一如往常深如斧鑿。他自記事起從來不曾見過他有舒眉展目的時候,更遑論笑顏。
他無奈地想是不是因為最近的酒實在是太少了,才讓父親的眉頭皺得更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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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逍遙進入道域後和莫離騷分道揚鑣,自個兒踏入了神嘯刀宗的範圍。可是他卻不上正殿,反而轉了個方向,往記憶中師兄居住的屋舍而去。
皓月當空,映得屋牆上竹影分明,晚風輕柔,拂起他額前瀏海,周遭一片靜謐,可風逍遙不敢掉以輕心。
忽地氣流瞬間凝結,風逍遙眼神一凜,一記刀氣破空朝他襲來,他當即抽出捕風應對,緊接著兩件一長一短的兵器狠狠相擊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「反應不錯,看來這些年師弟你大有長進。」千金少後退幾步歸刀還鞘,將嘯穹刀扛於肩上,恢復了那一身懶洋洋的姿態。
「師兄,久違了。」風逍遙也收起捕風,聲音裡藏不住重見故人的歡喜。千金少的容貌經過這些年變化並不太大,他和他同樣一身深褐衣著打扮,腦後梳著一束高高的馬尾,看起來倒還像是個少年。
千金少笑著一把拉過風逍遙,「來來來讓師兄看看,我們的小師弟在外頭有沒有吃好穿暖,是否有長高長肉?」
「對了,後來啊我收了一個徒弟仔,名叫戚寒雨,是師兄的兒子,待會等他回來讓他見見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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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爹親,小師叔回來了,他和師父想請你過去神刀宇一趟。」
西江橫棹聞言,萬年對外界漠不關心的臉終於一動,望了兒子一眼,說出口的卻是:「回來幹什麼?回來一定沒什麼好事,不去。」
「他們說要請你喝酒,小師叔帶了好幾罈苗疆特有的風月無邊回來。」戚寒雨似乎沒聽見父親說的話,仍耐心解釋。
「......風月無邊嗎?什麼時候?」這過於文藝的酒名讓西江橫棹不禁挑了挑眉,卻到底不再拒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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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千金少認為在神刀宇的屋頂喝酒是件低調的事,但四人一字排開蹲在屋頂上邊喝酒邊賞月這陣勢,說實話還是挺壯觀的。
千金少的說法是,神刀宇的屋頂高,離月亮星辰近,看得也比較清楚,喝開心了還可順手摘顆星星下來玩。今夜正好是滿月,刀宗三兄弟久別重逢,是該讓月娘看一看,他們終於不再是千里共嬋娟。
西江橫棹聽不下去,大力一拍那胡話連篇的師弟的背,「喝酒就喝酒,哪來這麼多廢話?你是要改行做詩人嗎?」
「好好好,今夜我們就專心喝酒,不談其他事。徒弟仔你可不許逃,你也得來一杯!」
「好好好,今夜我們就專心喝酒,不談其他事。徒弟仔你可不許逃,你也得來一杯!」
入喉的風月無邊相比道域之酒更為辛辣熱烈,戚寒雨並非第一次喝酒,卻依舊被嗆得咳出淚花。千金少見狀,拍了拍徒弟的背,又替他添了滿滿一杯。
風逍遙只是捧著自己的酒葫蘆邊飲邊笑,攬過身邊的戚寒雨咬耳朵,你師父是不是經常給你惹麻煩?
戚寒雨邊咳邊連連搖頭,沒這回事,師父對我很好。
戚寒雨邊咳邊連連搖頭,沒這回事,師父對我很好。
路過的金刀仙翁看見了,憤怒地仰頭指著屋頂上的眾人一陣大罵後才悻悻然離去,內容不外乎放肆胡鬧沒有一宗之主該有的樣子之類云云。
千金少湊過去跟風逍遙說,真想將罈酒扔下去砸個冶雲老頭一頭一臉酒水,風逍遙連忙緊張地抱緊身前數個酒罈,師兄你是不是真醉了?這我不准,太浪費了。
戚寒雨在一旁沉默卻專注地聽著師父與師叔談笑風聲滿嘴跑火車,偶爾他的父親也會插上一兩句。師叔說了許多苗疆的奇聞軼事都是他不曾聽過的,皆讓他感到新奇又有趣。少年眼眸微彎,唇角不知不覺綻開了小小的笑花。
這是他至今為止的人生中,為數不多的明亮時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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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人靜,戚寒雨把喝得盡興的西江橫棹扶回家,安頓好父親後,他坐在家中發呆半晌,又悄悄起身出門返回神刀宇。抱著兩件自千金少房內衣箱取出的外袍,無一例外皆深褐色,他再次翻上屋頂踏步至兩人躺臥之處。
他先把其中一件仔細覆在離他較近的風逍遙身上,正欲替自家師父披上另一件之時,手腕處卻被人握住,他動作一頓,抬頭一看正好對上千金少的視線,對方紅褐色的眼眸清亮,不見半點醉意。
「這麼晚了怎麼還回來神刀宇?」千金少接過外袍自動自發給自己穿上,順口問道。
「徒弟想夜寒風大,師父和小師叔飲了酒又在屋頂上長時間吹風,恐怕會著涼,因此……哎喲!」
他的腦袋被千金少一頓好揉,原本束得整齊的馬尾都讓揉亂了,蓬鬆似開花的掃把。
「你呀你呀就是愛操心,現在時辰也已不早,你就先在我房內歇一宿明早再回去吧!」千金少終於捨得放過徒弟,用手指幫他略為梳理亂七八糟的毛,便拍拍他趕人去睡覺。
「這......」
「沒什麼好猶豫的,你儘管安心住,床很大不需擔心跌下去。我和你師叔還有一堆話要聊呢,現在一時半刻也不會進房。」
「好吧,那我先下去了,師尊晚安。」
「去吧。」
待戚寒雨離開不久風逍遙也睜開雙眼,摸了摸身上的衣袍,「你這徒弟著實貼心。」
「羨慕嗎?羨慕你也可以去撿一個回來養。」
「不了不了,養人不是我的專長。」
過了許久,在千金少以為風逍遙已經睡過去的時候才聽見一句低語,「天之道回來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這事瞞不了多久,找個時間咱倆跟師兄好好談一談吧。」
「那是自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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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際泛白時風逍遙和千金少才雙雙自屋頂上滾下來。兩人走至井旁打水洗臉,洗漱完畢風逍遙道他還有事,晚上再回來找他。
千金少獨自推開門就看見小徒弟趴在桌上睡得正酣甜,他嘆了一口氣,將外袍脫下蓋在徒弟身上,「你這小子也是夠死心眼,讓你去床上睡偏偏不去,待會起來準麻了半邊身。」然後拎著刀哼著小曲出門練武了。
戚寒雨在睡夢中突然感到一陣暖意,一股使他安心的氣息環繞於身周,他下意識抓住暖意的來源將自己的腦袋埋了進去,又再度沉沉墜入夢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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